瞑月孤立地矗立在舞臺上，屋頂的燈光照射下，她的影子被拉地老長。

六爺在玄關送客。

會客大廳僅剩下寥寥幾人。

楊蕭澈從身後走近瞑月。

手掌蓋上她的頭，暖流從頭部躥下，延至心臟，四肢。羽睫回溫動了動。

楊蕭澈扶上她的肩膀，朝自己胸口貼近，在她耳邊說：“都結束了，你今天做得很好。”在身後雙手輕輕將她納入懷中。

楊蕭澈將瞑月轉了過來，捧上她的臉，輕聲說：“回屋，洗個熱水澡，好好睡一覺。後面都交給我。好嗎？”

瞑月雙眼平視，楊蕭澈擡起她的下巴，“看著我，看著我，月兒，回房，洗個熱水澡，好好睡一覺，後面都交給我。”

瞑月盯著他看了良久，張嘴：“好。”

楊蕭澈彎腰將她抱起，離開會客大廳。

溫暖的熱水終於使瞑月松懈了下來，緊張的情緒也隨之消散，她屈膝抱膝卷起身子靠在浴缸壁。雙眼無神渙散，疲勞酸麻感漸漸席卷全身，繃緊的發條也緩慢了動作，漸漸失去活力。她不知是誰把她從浴缸裏撈了出來，只感覺那雙手無比的有力溫暖。

然後是溫暖軟綿綿的觸感，摩擦自己的身子，吵吵的聲音帶著熱烘烘的熱氣吹著自己的發絲，但再怎麽倒騰也叫不醒她。

楊蕭澈嘆了口氣，給她穿上睡衣，掩上被子，撫摸她的頭輕聲說：“睡吧！”

輕聲起床，關了燈，掩上門。

“你——楊瞑月你就應該跟那個□□一起去死。□□——賤人——你們都該死——”

“你——楊瞑月你就應該跟那個□□一起去死。□□——賤人——你們都該死——”

“你——楊瞑月你就應該跟那個□□一起去死。□□——賤人——你們都該死——”

嚴寬惡言惡語一直縈繞在耳間。瞑月掙紮揮手，胃部絞痛讓她猛地驚醒。她雙手一撐直起上身坐了起來，汗水滑過眼角，胸口起伏不定。瞑月抓住肚皮上的肉，指甲掐進肉裏，這半年來，只要情緒緊張她的胃就開始痙攣抽痛。金光從窗簾縫裏擠進來，在木地板上隨著窗簾的擺動翩翩起舞。

瞑月茫然地坐在梳妝臺前良久，一切都結束了？就像高考結束後，那種莫名其妙的無所事事，不知所措。昨天的一切就像幻覺。緊張感還在腦子裏殘存。

起身走進衛生間洗漱，再走進衣帽間換上黑色的裙裝，開門，穿過光線充足的長廊，步下樓梯。走進餐廳，依稀能聽見，謝峰在稟告諸多事務。稟告內容也隨著瞑月走進餐廳戛然而止。

楊蕭澈說：“你怎麽不多睡會。”

瞑月坐上副位，說：“睡不著了，就起了。謝峰你繼續。”

謝峰點點頭，繼續陳述。

當然都沒能傳進瞑月的耳朵裏。她木然的吃著早餐，但沒吃幾口，胃就脹了。

“我吃飽了。”拿紙巾擦擦嘴，站起身。

楊蕭澈急問：“才吃這一點，你去哪？”

“書房。”瞑月起身，楊蕭澈起身過去按下瞑月，“我聽謝峰說，你這半年，飯量都很小，有時根本沒吃，你看看你現在都瘦地什麽樣了，這樣會得胃病的。”

瞑月挑眉瞟眼身邊的謝峰，謝峰趕緊低下頭去，裝作沒看見。“我有好好吃胃藥。”

楊蕭澈嗔怪地說：“哪有用藥來維持健康的，你要吃食物。你坐下來，再吃點。”伸手撫摸她的頭，瞑月身子往後一縮，避開楊蕭澈的手。“我不想吃，吃不下。”

楊蕭澈語氣生硬了起來，他不希望她生病，“再吃點。”

瞑月擡眼看向楊蕭澈的眼睛，“你好煩啊！我都說不吃了，你為什麽要逼我？”

“我——我為你好。”

“嚴寬落網了，你也看到了。你回來不就是為了看這個嘛！”瞑月站起身，“你走吧！”

楊蕭澈直起身，神情微怒，“我回來，不是為了看嚴寬落網，我是為了你。我既然回來了，就不會走。”

瞑月無言，撇過臉去。離開餐廳。

楊蕭澈無力地坐回位子。

六爺正好走進來，對瞑月打招呼。見她淡淡地點點頭，就上樓去。

六爺坐上位子，未等六爺先說。楊蕭澈就說：“她還沒緩過來。”

六爺無言的點點頭。想了想，“三天後瞑月母親的忌日，你要帶她去嗎？”

“還是不用了。以後都有機會不一定非要那一天。”

六爺點點頭。

書房。

瞑月卷膝在沙發椅上，雙手抱著膝蓋。桌上放著兩本書——《解憂雜貨店》和《嫌疑人X的獻身》，是從案發現場帶回來的那兩本。

發呆出神。她放下卷膝的雙腿。撫摸書面。

瞑月重新開始翻看這兩本書，大家都把焦點投放在嚴寬是殺人兇手，而忘了，這個視頻為什麽會如此隱秘的正好拍下這一幕，是有人故意放進書裏。是誰？還是他自己？若是他自己，他的初衷是什麽？

他那不經意的一瞟是無意的還是有意的？

有一個可怕的想法開始滋生在她的腦袋裏。

接下來的兩天，她都埋於書內。

終於在《嫌疑人X的獻身》發現他留下的筆跡。

如果你過的不幸福，我所做的一切才是徒勞。

旁邊寫著：

“如果我的獻身，可以解決她的憂愁，讓她幸福起來，不再為歷史遺留問題而苦惱，死亡又有何懼？這是我送她最後的禮物。”

瞑月虎口捏住下巴，鎖緊眉頭思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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